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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栈的确破旧了些,倘若不是这荒漠里唯一的客栈,估计无人问津。
“笃笃笃!”
折扇扇柄轻轻敲打着手掌,荀馥雅从门缝里打量了一下守在外头的官差。
这些人鬼鬼祟祟的,并未有半分公门中人的凛然之气,反而自然而然地散发出冷厉的杀气。
这种气息,倒很像荀况上一世培养的杀手。
转头吩咐伙计:“你跟外头的官差说,若想此刻进来,得先付八十两损失费,若不想付,便等沙尘暴过了再进。这公差办案,让老百姓受到损失,也是要赔的。”
“东家这招妙呀,我们这就去办!”
言毕,两名守门伙计手脚麻利地去跟门外的官差交涉。
玄素乃实诚之人,对荀馥雅坐地起价的行为颇有微词。
“小……”玄素察觉自己口误,赶紧改口道,“少爷,我们买这店才花了五十两,您让官爷给八十两,是不是太黑了?”
“玄素啊,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若他们是公门中人,自然不会乖乖付钱,若付了,那这身份就悬了。”荀馥雅冷笑一声,转头看向伙计的瞬间打开折扇挡脸,只露出两只冷傲灵动的眼眸。
她肃然叮嘱他们,“待会人若进来了,你们留点心眼,盯紧他们,今夜会很不平静。”
言毕,她不再逗留,踏着楼梯上房。
玄素寸步不离,跟上去提了一嘴:“少爷,您不帮他们捉钦犯吗?”
“捉钦犯是官差的事,抓了钦犯才有我们的事,我们何必急着去多管闲事呢,还是多想想如何明哲保身吧。”
荀馥雅收起折扇,轻敲了一记她的脑门,开门进房,随手将折扇丢到一旁。
玄素摸摸脑门,在身后犯愁嘀咕:“哎,这都什么事呀,好好的怎么惹上了官非,真倒霉。”
她挠了挠头,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:“小姐,玄素实在搞不懂,我们不是要上京找老爷吗?为何来这里开起店来?”
荀馥雅觉得咽喉有些干,正要倒茶喝一杯,闻得此言,脸色暗沉了下来。
上京寻亲是万万不可的,那是所有人走向万丈深渊的起步。
上一世,玄素护她上京,却被人害成人彘,逼得她不得不含泪结束了玄素的痛苦。
至今回想那撕心裂肺的一幕,仍心有余悸。
为了断其念头,她只好垂眉撒谎:“玄素,其实我爹早就死了。我怕阿娘受不了刺激,才一直骗她的。”
玄素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,等回过神来时,手上的鱼叉掉地了。
她惊得有些不知所措:“老爷早、早、早就死了?天呐,那可如何是好?我们去何处找个活着的老爷给夫人啊?”
荀馥雅低眉,转动着茶盅,若有所思。
依照阿娘那个性子,不寻得荀况是誓不罢休的。若告知人死了,阿娘也会上京查个明白。这便是她有家归不得之由。
如今,玄素的无心之言,倒是给了她主意。
“为今之计,我们只能努力寻个相似之人陪我们回家演一场了。”
玄素愣了愣,领会过后眉头深锁:“可这店开在荒漠,别说人了,便是动物亦少见,小姐您确定我们在有生之年能找到那个人?小姐,我们上京城盘个店来做,岂不更好?”
荀馥雅勾唇一笑:“你觉得五十两在上京城能盘个店?”
“对不起,小姐,是奴婢肤浅了。”
玄素捡起地上的鱼叉,颇为苦恼地退到房外。
关起房门的那一刻,荀馥雅终于如愿喝了口香茶,润了润干燥的咽喉。
沙漠的天气干燥恶劣,令她难以适应,咽喉时不时地发炎,她又何尝想呆在这?可此处能让她远离那些人,不再遇见谢昀。
上一世她憧憬着阖家团圆,为了得到荀况的认同,为了给王思语拿回正夫人的位置,她由乡野丫头蜕变成克己守礼的才女,对荀况言听计从,为荀家四处收拾烂摊子,可到头来不过是旁人争权夺利的一颗棋子,身旁之人皆因她而死,而她亦屈辱而死。
往昔如泡影,她怕了,累了,只愿此生身旁之人一切安好。
那么,接下来,如何找个与荀况相似之人回去跟王氏交差呢?
沙漠里毫无藏身之所,白日里既不会为你提供一点阴凉,夜里又让你在寒风中毫无遮蔽。
立在窗前许久,荀馥雅始终想不出法子,觉得乏了,便睡去。
这一觉依旧睡得不安稳,前世之事犹如碎花纷飞般一点一点地侵袭她的梦。
梦里,那双透着偏执的森冷眼眸总在眼前晃过,耳边响起低沉的嗓音总透着讥讽:“雅儿是否亦鄙夷本将军是个只会打打杀杀的粗汉,耻与本将军为伍?可本将军总有办法让你离不了我。”
天启重文轻武,导致国家积弱,屡遭异族侵犯。当年犬戎王桑吉领兵十万屠戮天启三城,谢家亦被屠杀殆尽,谢昀一怒之下斩杀陈县县令,领兵斩杀犬戎十万大军